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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剧前辈彭海清(人称“面娃娃”)的拿手戏就是《石怀玉惊梦》。他创造了一系列动态强烈而奇险绝妙的表演程式。这些表演程式也成为川剧众多绝活中的组成部分。石怀玉的负心,也不是平面化、概念化的,而是丰富的、立体的。对于狐仙,他曾经深爱过,后来也有矛盾,有内疚,只不过是在权衡之后,选择了荣华富贵。因此,老一辈艺人在处理的过程中,首先是用大段的唱段来丰富石怀玉的形象。 一出场,安排了一百多句黑白韵的唱词,抒发石怀玉回顾往事的内心矛盾。这段唱词节奏紧凑,环环相扣,如珠走玉盘,如流水回荡,很见功力,素为观众称道。一百多句唱,首先是追忆往事,那是缠缠绵绵,观众听的是如痴如醉。后来出现危机,面临抉择,观众是屏住了呼吸,多么希望石怀玉能忠于爱情。而当石怀玉唱至抛弃狐仙的时候,观众无不咬牙切齿,捶胸顿足。一百多句唱完,观众又猛然意识到这是演戏呢,于是都为演员的唱功喝彩,掌声如雷,叫好声沸腾剧场。这就是川剧艺术的魅力。 然而,无论是绝技化的程式,还是这一百多句的唱段,要完成都是有难度的,要超越,则更难。因此在传承的过程中,对于这些已经高度成熟的艺术手段,应该尽量采取继承的态度。成都川剧院在整理改编《狐仙恨》的过程中,保持了老腔的韵味,节奏上从慢一字到中板,快慢、高低、强弱,都根据唱词,做了细致的推敲,使人物的情感自然进入幽旷、深邃的境界。 说到唱腔技巧,唱不好,会象“背书”。所以节奏,韵味的把握至关重要;而最重要的,其实是要描摹人情,要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,所谓带着感情去唱。传统表演程式中,那些内蕴深厚、光彩艳丽、线条柔和,而又灵活多变、动作感强、有情有趣的表演,观众尤为喜爱。因此演员所奏出的舞台人物行动进行曲,其节拍、音量、音色,要尽量努力达到与观众的欣赏心理节奏协调,和谐一致,从而使观众的审美神经产生共鸣。《狐仙恨》人物做到了 “戏要感人,艺要惊人”,所谓“情深才感人,艺绝才惊人”。 情感和技艺,是一部戏剧作品成功的前提。戏里的狐仙,不是妖,而是仙,是人,是带有仙气的人。她本质上是人间的,因此情感上是遗弃时柔肠百转,被杀后千般哀怨,万般愤恨,这时不但要演出感情的真实,还要勾抹出艺术美的奇幻空灵的色调。石怀玉是一个见利忘义的负心汉。这个负心汉文武双全,但这个文武双全背后,也有一些罪恶的伏笔。比如他以“杀人盈野”的军功,得宠于朝廷。说明此人内心的残忍。他手刃狐仙的残忍,就不显得突兀。而这种性格也与狐仙的性格和行动发生猛烈撞击,形成扣人心魄的戏剧张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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